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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城?欧泊斯的清晨,空无人的街头上,如同被悍匪洗劫过的甜品店内……
不死者和炼金人偶隔着桌子对视,在这诡谲的时间洪流中寻得短暂的宁静。
伯洛戈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顺势地调侃道,“别吧,我可是千里迢迢来找你的,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伯洛戈,你不适合说这种话,”艾缪将嘴里嚼碎的甜点吐了出来,“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恶心的。”
“那我也要说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吃甜点的话,可以找我帮忙,我不介意自己长胖些,还有、你的吃相太难看了。”
伯洛戈看了眼一旁的餐盘,艾缪没法进食,所以她把这些东西嚼成了烂泥一样。在这种行为被伯洛戈看到,应该蛮尴尬的。
艾缪放下了叉子,凝视着一脸悠闲的伯洛戈,在这一次次的时间回溯中,伯洛戈总是能找到自己,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为什么总能找到我呢?”
“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说一句心有灵犀不过分吧?”
伯洛戈想将艾缪的事情在这第五次时间回溯中解决,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伪装,完全不在意艾缪言语里的陷阱。
艾缪表情冷酷了起来,伯洛戈的回答就是在敷衍自己,而且像伯洛戈这么专业的家伙,居然没有指出自己语句里“总能”的错误。
是的,从伯洛戈的视角来看,这是她们时间回溯开始后的第一次相遇,可在艾缪的视角里,这已经是第三次,艾缪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
“好吧,好吧。”
伯洛戈抬起了手,展示了一下他那特殊的手套。
手套上缠绕着线缆,还有一些精密的机械结构,在手背上还装有指针,现在那指针正牢牢地指向艾缪。
“追踪器?”
艾缪一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自己现在这副躯体,是拜莉打造的,她想要在其中做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嗯哼。”
伯洛戈翻弄着手掌,
欣赏这精美的结构,“没想到,拜莉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在第四次时间回溯中,与列比乌斯汇合后,伯洛戈就向列比乌斯告知了自己在前几次时间回溯里,从拜莉口中得知的情报。
为了避免意外,以及令行动最优化,伯洛戈麻烦列比乌斯在时间回溯后,立刻去找拜莉一趟,从她手中获得追踪器,以及炼金武装的支援。
说来,伯洛戈还蛮期待那一幕的,睡眼惺忪的拜莉推开门,看到面目阴沉的列比乌斯站在门后……想必这会把她吓坏了吧。
群狼的列比乌斯在一大早来拜访自己,怎么想都直让人感到不安。
然后在这第五次时间回溯中,当伯洛戈在停车场内插入钥匙、发动汽车后,列比乌斯就带着所需的炼金武装与追踪器坐上了副驾驶。
伯洛戈很感谢自己的直觉,第四次时间回溯中,艾缪将自己当做了树洞,倾述了她难忍的痛苦与疯狂的想法。
伯洛戈觉得艾缪自那之后会做出完全不同的抉择,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伯洛戈载着列比乌斯撞入战场时,原定的剧情被修改,艾缪没有出现在那里,侍王盾卫也是如此。
汽车炸裂成一团火球,燃烧中释放着熊熊的黑烟,伯洛戈站在火堆旁,利用汽车残骸上的烈火,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列比乌斯看了伯洛戈一眼,“我记得你不抽烟的。”
“我几乎不抽烟,只有在压力有些大时,会想来一点……这是我从军时养下的坏习惯,我以为黑牢的经历,会让我忘记这些,但很显然,它已经刻进了我的本能里。”
伯洛戈这包烟买了快大半年了,也就抽了一两根,他大口地吞吸着,尝不出什么味道。
“你应该没打过堑壕战吧?我觉得那和在地狱里作战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为了排解内心的烦躁,伯洛戈罕见地和列比乌斯提起了他的过去。
“通常堑壕战能持续上几个月,你只能躲在那局促的堑壕里,那么大点的地方,就是你的战场了。
你看不见敌人在哪,又是如何发动攻击,感觉就像在与一群幽魂厮杀。
弹雨时不时在你头顶呼啸而过,炮弹会在你身旁几米的位置爆炸,而你除了祈祷外,什么事情也做不到。
你的战友会毫无征兆地死掉,你还要将他的尸体搬出堑壕,如同沙袋一样垒在一起,而你会在他的尸体上,向着敌人开火还击。”
伯洛戈简单地吸了一口烟后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它燃烧,一点点地化作灰白的粉尘。
“到处都是炽热的硝烟,你以为雨天会拯救你燥热的心灵,可降雨冲刷着死去的尸体,污血混合着雨水倒灌进堑壕里,它们还会和你的排泄物混合在一起。
臭味熏天中,老鼠在阴影里啃食着尸体,传播着疾病,你的皮肤会发炎、肿胀,有的甚至会烂掉。
你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地步入腐朽,可除了坐视这一切发生外,你什么也做不到。
那里就是地狱,你被死死地困在了其中。”
香烟燃到了一半,烟灰散落于风中。
“香烟与酒精是地狱里仅有的安慰剂,我们借此逃避着残酷的现实,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列比乌斯不了解堑壕战,自圣城之陨后,诸国之间就再也没有爆发出如焦土之怒那般惨烈的战争了,并且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堑壕战已经变得落后,被埋葬于历史里。
这么看来,除了伯洛戈这样的不死者外,这世上没剩几个亲身经历过堑壕战的老兵了。
列比乌斯明白伯洛戈的言下之意,他问道,“这时轴乱序事件,带给你的压力就如同堑壕战一样,是吗?”
“差不多,在压力这一点上是差不多的。”
列比乌斯沉默,他读过伯洛戈的资料,但有些经历是文字无法表达完整的。
伯洛戈冷不丁地问道,“组长,你的童年幸福吗?”
“算是吧,我出生在一个算是小康的家庭,我的母亲是老师,我的父亲是医生,”列比乌斯没有掩饰,坦然地回起了伯洛戈的问题,“怎么提到这些了?”
列比乌斯逐渐陷入了伯洛戈的频道里,他觉得这种严肃压抑的环境下,讨论童年显得格格不入。
“那你觉得艾缪的童年幸福吗?”
“艾缪?”
“对,艾缪,别把她当做炼金人偶,将她视为人类的前提下,想一想她的经历。”
列比乌斯沿着伯洛戈的叙述,思考了起来,他想象出了一副糟糕的画面。
“是吧,糟糕极了,”伯洛戈继续说道,“我知道艾缪的经历,大概也能猜出她的想法。”
“她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到底是人类?还是炼金人偶?
这种割裂令她的想法难免会走入病态,而且她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需要亲属的情感支撑,但她对泰达的情感索取……泰达的回应你也知道,这种压抑的生活久了,哪怕是人都会疯,更不要说是炼金人偶了。”
伯洛戈就像名从医多年的心理医生,精准地把握了艾缪的内心,列比乌斯看待伯洛戈的目光又变了几分,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组员。
“我记得书里有提过这种病症,叫什么童年情感忽视,当然,艾缪的情况可能更复杂些。”
感受着列比乌斯那充满意外的眼神,伯洛戈接着说道,“这会引起个体的诸多问题,比如自卑、充满不自信,对他人感到怀疑,跟铁壁一样的心理防线。”
伯洛戈很赞同“铁壁一样的心理防线”这一点,瞧瞧艾缪,只有确定自己不会保留记忆的情况下,她才敢和自己袒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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