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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强烈牵挂着的妻儿亲人,此生还能再见吗?
在这种实难平复的悲痛中,他摊开一方白巾,写下了给妻子陈意映的一封信:
"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此刻,起义并未开始,谁也难料结局,但是在林觉民的心中,他却早已预设了最坏的可能——成为阴间一鬼,此生再无团聚处。
夜深人静,灯光昏黄!
这时的他,角色不再是一名革命家,而是丈夫、父亲和一名普通的中国人;有儿女情长的牵绊、亦有黑发人先绝的悲痛……
“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这句话简直叫人读之便心生柔情!
因为爱情,所以慈悲!
正是渴望与妻子相守到老的这份心愿,才让他不忍天下有情人饱受动乱分散。
这是林觉民的大义凛然,更是深情之人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
这封流传后世的《与妻书》就这样写在一块白色丝帕上;在黎明到来后,他匆匆将信件交给一位可靠的朋友:“我死,幸为转达。”
风雨飘摇、民族危亡的时代,那声简单的再见,他亦没有机会说出口!
1911年4月27日,林觉民参加了黄兴领导的广州起义,与同盟会的战友们进攻总督衙门。
然而这场无畏的起义却似飞蛾扑火,在悲壮激烈的冲锋后,革命党人死伤无数,而冲在最前的林觉民也因为受伤被俘!
?但即便身陷囹圄,林觉民也没有丝毫的屈服。
面对严刑拷打,他义愤填膺地谴责清廷:“大清要我的命,我诛大清的心。”
当两广总督的张鸣岐和水师提督李准会审他时,身为阶下囚的林觉民也毫无惧色;因为不会粤话,便用流利的英语对答,综论世界大势和各国时事,宣传革命道理。
李准被他的话打动了,他并非暴虐之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后生,竟恍惚想起了年少时第一次戴上顶戴,启程前往西江剿匪时的壮志奋烈。
动了恻隐之心的李准,怜惜人才,决定力保林觉民,希望他能为清廷所用。
而总督张鸣岐却忌惮这个集智慧与勇气于一身的青年,他说:
“若不能为清廷所用,留下必为大祸害。”
所以5月3日,张鸣岐便下令处死林觉民。
?就这样,年仅24岁的林觉民在在广州天字码头英勇就义。
面对死亡的那刻,他仍旧神色镇定,毫无恐惧。
令人心痛的是,林觉民牺牲的这天,距离清政府被推翻仅剩七个月了;然而命运不允,英雄最终没有等到姗姗来迟的光明,年轻的他死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第四幕:收到丈夫绝笔:陈意映悲痛赴死,林家父母跪地相求
广州起义失败后,担任广东候补知县的岳父陈元凯得知了噩耗。
悲痛之余,他连忙派人去福州报信,并将林家人安排到乡下避祸。
尚不知详情的林家人,还怀着微薄的希望,期待着林觉民的归来;而妻子陈意映更是夜夜难眠,不断地抚摸丈夫的衣物,以感受丈夫留下的淡淡气息,来换得心安。
直到有一天,陈意映在门缝中收到了用医药盒装着的白色方巾!
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后,陈意映顿时晕倒在地!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丈夫,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四五年前,林觉民曾对妻子说:
“相比我死在你前面,我更希望你先我而死。”
陈意映闻言生气,林觉民解释道:
你本娇弱,自然无法经受丧夫之痛,我不忍将全部悲痛留在你心;所以宁愿爱妻先去,让我来承担所有的悲伤与痛苦。
如今,两人生死相隔,唯有绝笔书信上的无奈感慨:
“谁知吾卒先汝而死乎?”
是啊!那个立誓要与她携手终老的男子,却在革命风暴中,毅然决然冲进了刀光血影,用舍身取义来换天下更多有情人相守!
“爱妻,吾真不能忘汝也!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
“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
他也想永久地陪伴她,一起在楼前月光下读诗,一起观赏窗外的梅花,一起逗弄怀里的孩子……但寻常夫妻间的这些琐事,他却做不到了,在诛心的落寞和愧疚中,从不相信神怪之说的林觉民,最后的遗愿却真心祈愿世间有灵魂,可让自己来到梅香缭绕的窗外,再听一次爱妻的呢喃细语。
纸短情长,读之断肠!
至此,他心里所有的惦记和内疚,最终都化作了那一声“意映卿卿如晤”的呼唤。
收到林觉民的书信后,悲痛欲绝的陈意映,一心求死。
她呆呆站起身,然后猛地冲向墙,若不是公公拉住,她可能已经丧命了。
明白儿媳的意图后,悲痛欲绝的公婆当即就跪下了:
“孩子,你不要想不开,你肚子里还有觉民的骨肉啊,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活着啊!”
最终在林觉民父母的跪求下,生无可恋的陈意映才强忍悲痛,为了腹中的孩子活了下来。
然而这份巨大的打击,却让陈意映早产,生下了次子林仲新;两年之后,这位温婉柔情的女子最终因悲伤过度而病逝,年仅22岁。
随着故事的结束,苏小小脱离了溯世书的体验模式,重新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再也抑制不住的飞扑向冥王苏瑜,双手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身,苏小小语带哽咽:“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了······”
“我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冥王苏瑜也是语气悲怆,颤抖的回抱住苏小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自古难有佳期,多有怨侣?原是命运弄人、苍天无情,不愿人间白头……
这对恩爱夫妻本都是意气风发之人,在上天的有意撮合下彼此萌生了爱情,如林觉民在书信中所说:“汝幸而遇我……吾幸而得汝。
然而残忍的命运,却让他们尝尽了爱情的所有甜蜜后,又将他们轻易分开,徒留一段暗殇衬在生命底色中,也飘荡在时光更迭中!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溯世书不合时宜的旁白再次响起,但对依然沉浸在失去彼此的痛苦中的苏小小和冥王苏瑜来说,根本没有听见。
二人不知拥抱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带着泪水的氤氲苏小小缓缓的开口说道:“年少懵懂,第一次读到《与妻书》的时候,不明白这样的深情究竟是滚烫还是凛冽。可我真正经历过些乱世的无奈和牵挂后,方知这爱中的英雄气概,儿女情长,缠绵却悲壮,以至于让人难以承受。”
苏小小又找回了对溯世书的控制,她手指轻点,二人便又出现在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园之前。
“我活着的时候,是羡慕那些发生在民国时期的爱情的!那是一个战火与浪漫并起、硝烟与温柔同存的年代;在新旧文化的交替中,留下了众多浅浅情深的惊鸿一瞥,也充满了痴缠一生的爱恋传奇。”
苏小小对着这七十二位烈士郑重的行了一礼又继续说道:“不管是林觉民与陈意映,沈从文与张兆和,闻一多与高孝贞,鲁迅与许广平……他们所上演的一幕幕或情深缘浅、或痴缠一生的爱情往事,都无比让人着迷!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他们写最美的情书,谈最真的恋爱;爱了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没有那么多矫情与算计,也没那么多暧昧和疏离。”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冥王苏瑜牵起了苏小小的手,掌心传来倾世的温度,苏小小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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