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虞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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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尧苏醒时，他眼角留下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床褥。看向四方，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有些逼仄的小房间里，这里只有一张即将散架的木床和一叠发霉的破被子。

“我哭了？怎么回事？”

脑海中，不久前的记忆任然无比清晰，地球被那群可怕怪物吞噬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他感到一阵害怕，但又无比疑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他拖拽着僵硬的身躯艰难起身，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一处破败的村镇，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忙里忙外，小孩也跟着老人们搬柴做菜，空气中能闻到菜蔬和盐巴的味道。

虞尧觉得有些饥饿，想要找这些人讨些饭食，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家伙醒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回头看到虞尧后大叫起来，几个老头老太也抬头看向他，同时和这么多人对上视线，搞得虞尧有些尴尬。

他僵硬地抬起手摇了摇，算是在和这些村民打招呼。

这些人说的话并非他的母语，但也是一种一字一音的语言。不知为什么，虞尧觉得非常熟悉，自己好像生来就能听懂。

一个身上补丁没有那么多的老大爷放下手中的饭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虞尧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问道：“你，从哪来的？”

“这里是哪里？”虞尧没有回答，反而是用问句反问了问句。

“这里以前是北距村，现在是不具村。年轻人都被拉去打仗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年人和小屁孩在这等死。”

“那些星辰生物呢？怎么没把我们吞了？”

“什么？”老村长当然没听懂他们的话。

虞尧皱了皱眉头，奇怪怎么会有地方连星辰生命的威胁都不知道，就算这个村镇消息落后，那被各种奇幻流彩遮蔽的天空他们也总该看到才对。

“就是那些把我们给吞噬掉的怪物，抬头就能看到，他们难道走了……”

想到这，虞尧抬起头，随即愕然地看到，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不是那个他熟悉的圆心，而是一个极长的长条，几乎横贯整个天空，将天穹分成了两边。

“太阳怎么成了这样了？”他急忙问村长：“原本不是个圆吗？怎么成了根长条？”

“你在说什么胡话？太阳怎么可能是圆的？只有那几颗星星才是圆的，你睡糊涂了吧？”

虞尧的脑子高速运转：完全不同于汉语但自己可以理解的语言，村长所说的“年轻人都被拉去打仗了”，“太阳怎么可能是圆的”，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让他有了隐隐的怀疑，他最后问了一句：“这个北距村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是怎么到这的？”

再一看这位老村长的拐杖，风格也极其诡异——好像是一节中空的钢管随意焊接的，拐杖头还有个塑胶把手，这么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有基本的工业。

村长翻了个白眼：“不具村就在大青河北边，和元城西边。你那天就是从大青河上流漂下来，被几个小孩子从水里拖出来的。我说，你不会是个装疯的逃兵吧？赶紧滚回部队报道！”

“我不是逃兵，”虞尧瞬间想出一堆骗人的鬼话：“你看我的手脚，像是干活的人吗？我就是个路过的旅人，来找朋友的，但我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强盗之类的，被打昏后扔到水里的，但现在脑子有点疼，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说了什么胡话，还请村长不要见怪。”

村长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虞尧展示的双手，确实白净的像婴儿一样，任何干体力活的人都不会有这样一双手。而且这个人面貌也相当白净，看着就很斯文，似乎真就是某个遭难的世家大族子弟。

想到这里，村长换了一副面孔：“哦，这样啊！不是逃兵就好说，脑子不好可以歇一歇，总归会想起来的！”

“村里有地图什么的东西吗？我想看看，没准能想起来我家在哪。”

“有的有的！”村长领着虞尧到村镇办公处——一个简陋的土坯房，里面有四个板凳一张大桌子。这个桌子平时用作开会办事，村里有妇女生产还会当作产床，逢年过节还要在这聚会，整个桌子上黑黑的一层污垢，看得虞尧有些不适。

村长从一个上了锁的小柜子里拿出几份地图，递给虞尧，在虞尧翻看地图的时候偷偷打量他，看到虞尧认真比对地图上的文字时，更加笃定，这是个认字的人，而且认识地图上所有的字，肯定是贵族子弟无疑了。

虞尧对着这些地图皱起眉头，他确实认得这些复杂程度堪比小篆的方块字，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母语和这种方块字是有对应关系的。但他可以肯定这种语言从未存在于地球上，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