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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这段梆子声竟更加真实清晰,它何止是不诡异与单调,甚至还恢弘、神圣,犹如神国的钟声敲响,全世界都匍匐在它脚下!

“路鸣泽!”西子月大喊,某些惊人的线索串上了,她必须要把这个家伙逮出来问话!

这厮没有回应,他并非随叫随叫到。

“到此为止,姑娘们,你们果然又回家了。”

西子月愕然止步,赫尔佐格再次出现在隧道的拐点,摩托车所燃起的火焰依然还在,丝毫未灭。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条隧道在尼伯龙根的特殊规则修改下,已经变成环形,无论她向前还是向后,赫尔佐格始终都会如铁壁般现身。

天花板上的排气管层层坠落,瓢泼的酸腐液体落下,婴儿的哭声夹在了梆子声里,此起彼伏得像是海潮。

死侍群,出现了。

它们从一开始就埋伏在这条隧道里,那些不断从缝隙里溢出的酸腐液体就是死侍身上溢出的。

身形介乎于龙蛇之间的死侍们匍匐在赫尔佐格的身后,齐整的姿态犹如忍者拱卫在君主左右。

果然,他已经做好必胜准备,当她们走入这条隧道的一刻,就如驯鹿走进了豺狼的巢穴,注定九死一生,西子月不清楚眼前死侍的数量,但想来应该和这条隧道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你的言灵是钥匙,一个毫无攻击性的言灵,而唯一能带你脱困的绘梨衣,也因梆声无法行动。”赫尔佐格发出胜利的宣言,“你的美丽与传说,注定要陨落在这里。”

话音刚落,寒彻的刀光闪烁般掠进他的视线里!

西子月还是选择动刀,趁死侍的阵型结成之前,直取他的首级,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阵亡后,死侍群会自动停止行动,乃至尼伯龙根都崩塌。

既然已经确认他就是本尊,那势必得赌上一切去击杀!

“你!”赫尔佐格的眼球几乎眦裂开。

他显然没料到这一击来得如此凶猛,数名早先一步扑击掩护他的死侍居然全被一刀切断,骨肉横飞,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两柄短虎式炼金短刃便洞穿了他的胸口。

“你也有审判!”他不敢相信地吼叫,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溢。

“你答对了。”西子月冷冷地说,从他的胸口里旋转着拔刀,从眼神到每一个动作,都填满暴力美学的腥丽。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动手砍人......这没准是个好兆头,第一次就砍这种恶人,也许事后自己能舒坦到甚至不用做心理辅导,而是直接开香槟放鞭炮庆祝。

可是......真的就这么简单?这个恶魔就这么死了?

这个疑问刚从心头掠过的一刻——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棒,西子月,我简直都不忍心杀你了!”他用血腥的表情开口,正要徐徐倒下的身姿忽然立稳。

西子月的思绪停顿,下意识举架起防御的姿势。

刚好守住他怪力般的一击重拳!

钢铁飞撞的轰鸣声在短虎上荡开,西子月如羽毛般被抛起,堪堪退到绘梨衣身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赫尔佐格......那根本就是个怪物。

他的身体不断颤抖,介乎于肉质和骨头间的触手从他的身体里翻滚而出,被切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白色的鳞片从他的体表里不断向外溢出,透出一道道血刺。

与其说他是在恢复伤口,不如说他是在遭受酷刑,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如果是以前的我,遭受这样的重创,应该会当场死亡吧,可惜.....现在的我从地狱归来,还带回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赫尔佐格高呼,“言灵·八岐!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言灵,居然真的存在!”

言灵·八岐并不存在于卡塞尔的言灵表上,历史上从未有人观测到它,只有蛇岐八家代代相传的神官史书中才模糊提到过这种神迹。

这个言灵能强行提升释放者的血统,获得八岐大蛇般完美的身躯,以及永不枯竭的再生能力!

在古往今来所有混血种的认知中,除了爆血之外,并不存在强行提升血统的手段,可八岐它却办到了,因为它超出了混血种的认知的极限,几乎抵达神的境界。

“这是......白王的专属言灵!”

纵然他曾经陨落在天谴之剑下,但那毕竟是以白王的姿态,如此伟大的生命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忘记曾经的记忆,也不会彻底失去原本的力量。

从那场地狱的噩梦中醒来后,赫尔佐格发现自己拥有了这个言灵,这也是他从那场长达数十年的阴谋中唯一得到的东西。

这无疑是一份馈赠,有了它就意味着漫长的寿命,强大的体魄,再加上他的才智,对科学的了解,他同样能角逐世界的王座。

可它不仅是馈赠,同样也是一份恶毒的诅咒!

八岐虽然为他摆脱了衰老的肉体,但也让他备受煎熬,不仅是蛇虫啃噬身体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他无时不刻都在恐惧那个男人,害怕从天而降的利刃,害怕从世界宝座的最高处跌落,更害怕他自己!他居然如此恐惧这件事本身!

所以他一定不能让那个男人回来!

同样,他也要补完自己,再次重返世界的王座,为此绘梨衣必不可或缺!

他要再次成为白王!唯独这样,他才能战胜灵魂深处那烙印般的恐惧!

“还记得我这张脸吗?绘梨衣?我可是你敬爱的父亲啊,我的乖孩子。”赫尔佐格幽幽地说。

八岐化之后,他的身体正不断地朝着八岐大蛇的模样进化,扭曲畸形的利爪与翼膜显现,整个人几乎是以蠕动的方式前进,唯独那张脸还保持着人的姿态。

绘梨衣摇摇头,痛苦的褶皱里挤着汗珠,赤金色眼睛里透着恐惧与空洞。

梆子的敲击声,死侍潮水般的婴儿哭声,赫尔佐格魔鬼般轻声细语的诱惑声,还有西子月一遍遍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许多声音交叠在一起,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块碎屑上都是过往的记忆。

某个午后,她与哥哥对打游戏机,她输得很惨,气鼓鼓地敲着手柄。

那天雨很大,她趴在小窗口上眺望东京,光影层层交叠在一起,变成蒸汽式的泡泡。

今天凌晨,西子月带着她飞驰在前往梅津寺町的路上,雪很大,她觉得世界从未如此美好。

还有过去那段旅行.....情人宾馆.....天空树......明治神宫......迪士尼鬼屋......那个声音轻轻说如果世界不喜欢你,那它就是我的敌人了......

最后,是那段关于死亡的记忆,没有一点温度和色彩。

嘈杂的声音中,所有碎片都如雪片般盘旋。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一道清凉锐利的电话铃声,它刺破了沉闷诡异的梆子声,落入绘梨衣的耳中,让她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那是她自己的手机铃声。

她的心头颤了颤,竟然生出一股勇气,逆着梆子声的压迫,狠狠按下接听键,开启扩音模式,将其对向徐徐接近的赫尔佐格。

“去你妈了个逼的!谁是你的乖孩子?”对方含着笑意,舌吐灿莲,素质惊人。

西子月愣住了,还是那句话,虽然现在不是吐槽时刻,但她总觉得画风有点不对劲......

那是一个贱兮兮的声音,贱到让她想往这人脸上留几个鞋印,还是高跟鞋的那种。

在她的认知中,似乎只有路鸣泽才有这种欠扁的程度,眼下情形,似乎也只有他有能力往这个地方call电话。

可是......刚才那个声音不是他的,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男人。

“路明非......”西子月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赫尔佐格的反应佐证了这一点,当这句粗俗又犯贱的痛骂刺入他耳中的一刻,他的整个身子都如被钉死的蛇那样扭曲起来,连连后退,巨大的身躯压垮了匍匐在他身旁的死侍。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用崩溃的声音嚎啕大喊。

多少年过去了,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而且台词都一模一样!

“saku......路明......非......”暖流从绘梨衣的眼睛里流过,洗去了恐惧与空洞,她好像再也不怕那莫名其妙的梆子声了。

她的鼻尖酸了酸,快速伸手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下个瞬间,她的眼神骤然凝结而起,赤金色的眼眸点燃!死亡的风暴吹起了她暗红色的长发,裙裾锋利飞舞。

言灵·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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