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块会思考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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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将深海的咸腥味儿带到了奔巴岛上。遥望远洋,黑蓝的海水与深蓝的天空相接,似乎有什么存在于那里。
蛰伏。
……
因为特殊的珊瑚虫的缘故,奔巴岛南区下坳口的一座鱼村东边四百多米远的海滩在炽烈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粉蓝色。“粉”和“蓝”放在一起来形容这片沙滩的颜色,不那么主流。当然,这片沙滩曾经也如跟其他沙滩一样,是海蓝色交杂着沙滩的干黄与礁石的绿褐的。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奔巴岛在这些年里,跟大陆脱离得有些久了。当然不是她的国家坦桑尼亚愿意放弃这个重要的港口以及丰富的海产资源,而是“污染与进化”变革以来,岛屿和大陆之间的海峡被狂暴的雷霆、匍匐在海面下的污染生物以及失去了海洋环流节律的海浪给切断了联系。
坦桑尼亚并不是很强的国家,进化者时代以来。国境内自主觉醒的进化者可不少,加之这个国家本身就并非就是沙堆砌起来的城堡,可受不住大风大浪。陆地上的冲突可是一日比一日激烈,在编进化者与非编进化者、进化者与普通人、进化者与污染生物、普通人与污染生物……种种冲突,是把这个小国搞得一地鸡毛。
不过,比起非洲大陆上其他更加孱弱的国家,坦桑尼亚已经算是表现得不错了,起码,现在还叫坦桑尼亚,地图上的板块还没彻底少掉哪一部分。
对于失去联系的奔巴岛。他们也相信,等污染危机过去了,就能重新建立联系。
事实上,相对于一团糟的坦桑尼亚陆地部分,奔巴岛这座不大的海岛,反而要安全和平得多。
没有极端的气候。明明几十公里外的陆地海滩每时每刻都在遭受强海浪的袭击,这座海岛却平静得像是一年里最风平浪静的时候。
明明现在是晚秋,由深海气象种干扰的印度洋环流正好从这边经过,这里却没有哪怕一天遭受过海啸的袭击。
奔巴岛比起外面的世界,平静得像是世外桃源。
尽管这里并不富裕,但不用担心各种灾害、污染生物以及暴动的进化者组织,不可谓不是桃源,加之跟外面断了联系,那就是切切实实的“世外桃源”了。
唯一说得上反常的就是那片粉蓝色的海滩了。位于赤道附近的奔巴岛,即便是在晚秋,也还是炽热的。
灼烈的阳光照耀下,海滩上那些粉蓝色珊瑚虫奄奄一息。而当它们褪去丑陋的外壳后,就会露出包裹在里面的结晶物体。这是让这片海滩呈现出这样色彩的关键原因。
将近一年以前,奔巴岛上唯一算得上城市的查克查克市迎来了一名客人。
这名客人说,不久后的奔巴岛将成为一处矿物出产地,希望市长能够组织岛上的居民区收集。他将以极高的价格采购,并且给予在混乱时代十分珍惜的黄金充当货币。还会提供一些必需品,诸如蔬菜、布料、各种加工品等等。
客人很阔绰,市长怎么会放着生意不做。当即就颁布法令,组建正规的流水线,从前段的收集、晾晒到中段的清洗、风干再到尾端的储存收纳,样样齐全。
即便是发展奔巴岛核心产业的捕鱼业,这位市长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答案也显而易见,客人说的矿物资源,就是那些粉蓝色珊瑚虫蜕皮蜕壳后的结晶物体。
岛上的人不知道这些漂亮的,像是宝石一样的矿物有什么用途。他们只知道,这些能换取大量的货币以及黄金,还有各种岛上获取不到的生活资源,香料、蔬菜、布料、塑材、药品等等。
这些都是跟坦桑尼亚陆地失去联系后,岛上所急缺的。
市长这么上心是有情可原的。这可关系着奔巴岛能不能撑到跟陆地重新建立联系。
客人会在三个月,也就是每一个季度来收取一次。
现在是秋天的最后一周。客人将在一周后抵达这里,用生活物资、黄金等等来收购矿物。
最后的几天,一定要更加认真地采取矿物,保障矿物的完整率,要让客人感到满意才行。市长知道,这位客人大概是现在库巴岛唯一的物资供应商了,必须要让他满意才行。一旦断了物资,奔巴岛很快就会变得十分混乱。
所以说,市长对部下一再强调,不要让流水线上的工人们懈怠,宁可多给他们分配一些物资,也要让他们更加认真地工作。
奔巴岛下坳地的铁卡来村。
世世代代捕鱼为业的村民们,现在按照市长的要求,放弃了捕鱼,基本上一整个村子,长胳膊有腿儿的,走几步路不至于大喘气的,都在海滩上采矿。这些一度终日飘荡在海浪上的渔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习惯天天踩在坚实的大地上。
四百米外的粉蓝色海滩上,两百多个村民多均匀地分布在海滩上。这场面看上去像是大型的赶海现场,只是他们脖子上没有挂着摄像机。
他们戴着橡胶手套,手持一柄特制的采矿钳,另一只手则提着葫芦形状的收纳瓶。瓶子是用铝打造的,外面没有什么釉彩和团,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让这里看上去像是大地星空。
特制的采矿钳能够很轻松地剔下挂在粉蓝色晶体残存的珊瑚虫尸体。它们腥气扑鼻的尸体蒸腾出的水汽,在阳光下几乎凝结成淡淡的烟雾。
用钳子夹一下,粉蓝色的烟雾立马从口器当中涌出来。
这场面看上去容易让心理柔弱的做噩梦,实在是严重的精神污染。
采矿的村民们也是适应了非常久,才不至于被迷乱的色彩与烟雾冲晕,做噩梦。
十三岁的少年布吉卡萨四肢健全,作为家庭里唯一的男丁,他需要在这片海滩上采矿来补贴家用。去年秋天,海浪最凶猛的那几天,他的父亲消失在了大海上,再也没有回来。
家中只剩下他和体弱多病的母亲。
布吉卡萨承担着照顾母亲的义务,将采矿工这份工作做得十分认真。他害怕失去这份自己唯一能做的工作。那样的话,生病的母亲将无法得到药物支援,镇上的医生也不会来给她看病了。
他格外认真,一点都不敢偷懒,生怕被监工们看到,然后克扣分配到他家里的资源。
布吉卡萨穿着厚重的水地靴,避免被尖锐的珊瑚虫壳给扎伤。这些珊瑚虫是特殊的,被扎到后一定免不了一场痛苦,严重的话可能会感染。现在的奔巴岛药物资源吃紧,稍不注意就可能死掉。
当然,比死掉更加可怕的是被污染。虽然布吉卡萨没有亲眼见到过被污染的人,但他听同村的人说,奔巴岛本区那边的海滩上已经有三个被污染了。
被污染的人双眼发红,浑身肿胀,牙齿越来越多、尖,直不起背,从腰上长出刀片一样的红色鱼鳍,脑袋一点点变得像鱼。
被污染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处理方法很简单。丢进绞肉机里面。
奔巴岛太小了,如果污染蔓延开,一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缺乏专业控制小队的市长为了避免一切可能的风险,只好这样做。丢进绞肉机,变成渣子,埋到二十米深的填埋场里。填埋场周围还牢牢封锁着,生怕出一点点意外。
布吉卡萨打了个寒战。继续小心翼翼地在海滩上缓慢前进。
因为海浪打沙的缘故,有些结晶矿会被沙子掩埋。所以他需要用采矿钳插进沙子里,一点点寻找。感受到阻碍后,就抛开沙堆看看是不是结晶矿。
这样的工作,他每天都在做,已经熟稔于心了。但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方面是母亲的压力,一方面是绞肉机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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