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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院的密道中经由奇铭“监守自盗”,笔墨、蜡烛、米粮与衣袍早已齐全。
在将养伤势期间,他百般思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言儿远离一切,为此,他早早备好了那封特别书信。
书信内容一开始并非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原先,他本想通知远在南焦国的自己尽快回来, 不上吃人岛,言漠不会得知内力炸弹的线索,更不会因为诛杀芽征而几乎功力尽失。然,千里之外收到这样的书信,过去的自己又该如何相信?
所以他在等待皇兄与言儿的回归。
皇兄一旦抵京,绑架也好,软禁也好, 只要将人拦截, 剩下的并非难事。
反而言漠才是最难处理的,以她的性格,没有理由就要她远离一切,甚至还要放弃别院中人,怕是比登天还难!而她正是一切症结所在!
所以几经修改,那封特别书信便成了他记忆中的内容:
星月尾戒,其华侵泽,今怪力醒觉,虚无中得见母妃,其容化光,其身归无,母曰其为代价,念之可察墓室,验吾之词。
祸起原初,当止一切探究,莫问莫察,静水无波。
怪力难悟难控,不知何时自化。
故, 重中之重,言当疏远!切勿多疑多虑,度势当立即驱之以策周全,系关存亡,谨之又谨之!切记,一时之苦可救万千,必忍勿躁!
月明之铭,留书。
“言儿...”
想要营救言漠的决心让奇铭忍着阵阵疼痛,穿过密道来到岩茗院的副屋。
此时,本独自留此的言漠已经回到了主屋,正思索着该如何撬开玶妃之口。
奇铭毫无犹豫,将信放于茶案上,他必须赶走言漠,让言儿远离这一切!
不舍地望了主屋一眼后,他再次回到密道中,因为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即将回到此处...
屋外渐渐传来脚步声,奇铭回到副屋,却见屋内空空,他透过圆月窗一看, 灯火阑珊处, 言漠正在踱步思索。
来到茶案边, 他就着银碳暖了暖手,准备给自己斟杯茶,不想茶案上赫然放着一封书信!
“!”他一警觉,赶紧四下张望!随后,紧急拆开书信浏览了一遍后,他的神色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凝重!
他一遍遍地确认着信中的内容,禁不住地渐渐红了眼眶,滚烫的热泪不由分说地滴落,因为震撼,向来稳重矜持的他竟忍不住颤抖着双肩,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
这封信的字迹与他一般无二,更重要的是,月明之铭是他曾给自己取的笔名,但从未使用过,亦不曾对谁提起过...
母妃去世当日,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这些年来,他试图回想,却总想不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而他隐约感觉此事与星月花草尾戒有关,与母妃有关,与自己有关...
自己与署名都说明着这封信真是自己留给自己的...
那!信中所提内容便是当下之急!
思及此,哀伤与无助在瞬间从他的头顶贯穿到脚底!
扑通一声!他因不支,直接跪倒在地,为了不惊扰言漠,他拼命忍住哭声,却难抵体内幽转四窜的伤感...
“母妃...母妃...孩儿...孩儿该怎么办?母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而一个回神,他勉强站起,开始在副屋中搜寻!那个自己一定是趁着言漠与他不在的那一点空隙时间,在此留下的书信,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抓住对方的一点尾巴!
然!
“王爷!”
正逢此时,陆九再次前来汇报。
奇铭一个愣神,随即一声呵斥:“别进来!”
见陆九停在外头,他整了整心绪与衣冠,擦了眼泪,恢复惯有模样并将书信藏进怀中。
“何事?”
“王爷,从昨日到现下,药房什么动静也没,属下是想问,要不要扩大范围搜索一下?”
“不用查了,让秋伯也别查了,一点药品和食材,于王府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奇铭依旧红着眼,神情淡漠地沉声道,“备马,我要进宫。”
“嗯?可是王爷,已经酉时三刻了,戌时末,宫门就要关了...”
“还不快去!”奇铭见对方犹豫不动,一计冷眸射过去!
“是!!”感觉到危机,陆九不敢逗留,一转身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奇铭看着对方消失后,拿出怀中的书信记下了所有内容,然后就着烛火将之烧得一干二净。
出屋之际,他焦灼的脚步因为余光中的伊人而停顿...
冷风拂袖,裙角拭雪,当言漠回眸看向庭院时,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只有一丝卷风吹起点点冰晶,徒留一缕温存...
马蹄踏踏,素霙飞溅,奇铭直奔皇宫,几乎是一路闯到了皇陵!
“母妃...是孩儿不孝,今日,孩儿必须见您一面!”
剑气盈盈!棺椁开启!
随着一阵烟尘流泻滚动,火光终于照进了棺内...
“怎么会...母妃...”他看着只有衣冠的棺椁,滚烫的热泪便落了下来,渗进那件平铺齐整的月白华服中,“母妃...您不在这...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怀揣着莫大的疑问,他不禁对着棺椁大吼,“母妃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呜呜呜...母妃...您到底在哪...呜呜...”
整个石室内,除了奇铭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枚银质尾戒熠熠生辉,好似伤心欲绝的眼泪...
纷繁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所适从,在墓前哭了好一阵。
“母妃...呜呜呜...”他抬起手掌看着尾戒,想起留书中的内容,他明白自己不能在此逗留,应该尽快行动,“母妃...您到底在哪...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为何要阻拦孩儿见您最后一面...母妃...”阴冷的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使他哆嗦了一下,哪怕这只是一具衣冠冢,奇铭也心疼受冷的母亲,带着疑问,他将棺椁缓缓盖上...
不一会儿,石室大门再次开启。
“铭儿...到底怎么了?”皇帝疾步踏入见老二瘫坐在明妃墓旁,失魂落魄地完全没了人样...
“刚在府中小憩,梦见母妃受难...”奇铭沉重地站起身,行礼道,“是儿臣失礼,不该如此唐突...”
“......”皇帝见此,心中泛起一丝酸涩,他伸手正欲安慰两句,不想儿子先人一步。
“戌时将尽,儿臣不便留于宫中,先行告退...”
语罢,他恭敬行礼,沉绝漠然地离开了皇陵,徒留皇帝一人哑然呆立原地...出了宫门,他驾马驰骋,飞速回府!
来到岩茗院,他努力压制心绪想尽快回到副屋,却听...
“关于玶妃,我有办法了,你要听听吗?”言漠见人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双手怀胸背靠门扉道。
“......”奇铭倏而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身,“...你去办便好,府中人员随你差遣,不用事事过问。”语罢,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佯装疏离,兀自回了副屋,徒留对方沉默在原地...
密道中的奇铭调息运功了好一会,痛楚终于有所缓解,他知道外头的那个自己此刻正在伤绝中,而他必须等待...
次日。
言漠试探玶妃未果回府后,就听厨婶破口大骂。
“我倒要找王爷理论理论!你们别拦我!都别拦我!!偏偏这种时候,那个老不羞不在!二当家也走了!你们欺负我们别院没人了是吗?!!”
“婶子,我们吃了你不少佳肴,哪儿敢啊!但是王爷说了,此时不见客...”
“王爷有本事做!怎么就没本事见我?!今日,我定要问个清楚!”
言漠:“厨婶?怎么了?”
“啊...大当家...呜呜...大当家...婶子不求其他,也不贪恋王府的荣华富贵,可是...可是婶子不能看着你受委屈啊...”
“到底怎么回事?”言漠转而询问侍卫,见那几人一脸为难,她安抚着让厨婶先回客院,便直奔岩茗院副屋!
“王妃...”高一、高二见人来了,立马上前阻拦,“您还是别进了...”
“?!”言漠甩给对方一个狐疑眼神!
“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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