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术有止境道无涯(超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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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公这番话说将出来,几人听的也是如痴如醉。
尤其顾朝辞更是浮想连连,遥想当年,王重阳在华山绝顶,以一己之力折服四绝,那是何等意气风发?何等举世瞩目?
而且他可是,唯一一个,真正被所有武林中人,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他们这帮人,谁人不是盖世奇才?
要打得他们心服口服,那是何等不易!
学武之人,有此一遭,方不负一身所学啊。思之真令人神往不已!
黄蓉手托香腮,也痴痴想了一阵,忽地抬起头,却见洪七公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心下暗忖道:“这表情,和爹爹对我说起“华山论剑”之时,也差不多了。我曾问他,他不愿多说,想是输了,也大有遗憾吧?
这天下第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想着不由哑然失笑道:“七公,这‘了不起’三个字,从你这等人物,嘴里吐将出来,可忒不容易。
不过重阳真人,想必真是古今第一等的人物,三教精义无不精通,一身武学修为,更是出神入化,凌驾一时。
但七公,你还是没说,他为何要将这门神功,留到少林寺啊?”
洪七公闻言,神思回转,微微一笑道:“今天老叫花高兴,就对你们说说,你们所不知道的武林隐秘,免得你们太过单纯。”
说着看向顾朝辞,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心眼多的不行,可今天,轻易就将这功法示人……
嘿嘿,老叫花要是老毒物!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哪还有命活!”
顾朝辞摸了摸鼻尖,很是诚恳道:“晚辈做事,从来都是因人而异!
念儿是自己人,前辈以及郭兄弟都是人品贵重之人,我才会如此放心。若换了别人,定然不会如此!
若是欧阳锋之流,我是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怎会上赶着去请教?”
洪七公瞧他神色郑重,不似说谎,心头一颤,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如此一来,老叫花还得承你情了。”
黄蓉却是冷哼了一声,佯怒道:“好哇,顾大哥,听你这意思,穆姐姐和你是自己人,七公与靖哥哥人品贵重,唯独漏了小妹。
怎么?我这人品就不贵重了?还是以前的事,你还放在心里,过不去啊?”
顾朝辞虽不知她真怒假怒,但也不在意,心想:“你这人品,我是信不过的。但我信的过,你这点微末本事。
我就背了一遍,你若能一字不拉,都记住,岂不成神了?
纵然你娘这种,可以过目不忘的神人复生,但也绝对做不到,过耳不忘!
若只听一点只言片语,就想要有所作为,你以为你是张三丰啊?”
但这话,他自不会说,只是哈哈一笑道:“你与郭兄弟两人一体,他人品贵重,你自然也是人品贵重?莫非这也需我来饶舌?”
黄蓉小孩心性,什么情绪,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洪七公自然看出,顾朝辞言不由衷,但这事他也不想管,一摆手道:“你们这小孩子家,对武学一道,还是了解太少。
自以为,好像是个人,有了绝世神功,都能有所成就一样!”
“顾小子,你能修习此等神功,固然是你资质过人,可必然也曾有人指点你入门!
否则你再是聪明,六年时间,也绝计到不了这等地步。”
顾朝辞微微点了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觉远虽然此时,也未练成《九阳真经》,但人家都练了好些年了,曾经对他传授的那些心得体会,对他帮助很大。
洪七公也不多问,到底是谁指点他的,便接着道:“那‘全真七子’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嘿嘿,可论武功,那还差的远呢!
他们的师叔周伯通,武功实则也是王重阳亲授,却很是厉害!
那为何众人之间,差距如此之大,莫非是因王重阳藏私吗?”
黄蓉虽说听到周伯通,心头一震,可还是摆手道:“不是,不是!
这就好比大伙儿,同去听夫子讲课,有的人学的好,有的人就学的不好。
这是个人资质、是否聪明、还有个人领悟力的问题,和夫子却是没什么关系!
七公,是不是这个道理?”
洪七公一脸欣然道:“你说的不错!
这个道理实则很是浅显,人人基本都能参透。可人却战胜不了自己,不会端正认清自己。尤其习武之人,都是自命不凡,谁会承认自己不如人呢?
本来这个想法,可以让人奋勇争先,也不能说错。可有时候,真要走进死胡同,那是很可怕的!
因为事实上,人跟人天生,就是有差距的。无论是习武练功、读书认字,打从娘胎里一出来,各人根骨、资质就有所不同。
任你再说的天花乱坠,可这就是实情。
这世上天才虽然少,可总是有的。
那么多数人,自然就是庸才了。
若不能正视自己,那就遗祸无穷了。所以这神功秘籍,固然是好,但也要看什么人练!什么人用!
所谓人是活的,武功是死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目光在郭靖、黄蓉、穆念慈脸上一转,微微一笑道:“在你们眼里,顾小子的武功好不好?”
几人闻言先是一呆,郭靖却是连连点头道:“顾大哥武功之高,晚辈从所未见!”
却见洪七公看向顾朝辞,朗然道:“你身怀九阳九阴两门武学典籍,又未得高人传授,只是自行修炼,已有了这般成就,际遇之奇、悟性之高、武功之博,当世罕见!”
顾朝辞得他如此夸奖,很是振奋。他素知洪七公口无虚言,武学见识更是高极,在原剧情中,初次见到《九阴真经》,无需总纲,便能指导郭靖黄蓉二人,依法修习神功。
要知道,实际上,那段梵文音译的总纲,才是真经钥匙,一般人只有得到总纲,方能将真经功夫完全参透。
可五绝他们,虽无钥匙,都能理解经中内容,这武学见识,可见一斑。
一时间恍若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浑无实处可踏,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可洪七公又是淡淡一笑道:“可惜你现在,仍未将《九阳真经》悟透,这也并非你神功未成之故。这本经书中,虽没有武学中的实用法门,但浓缩了高深武道理念,几可说包罗万有。
但《九阴真经》中,又有好多实用法门,二者本该是绝配,但你现在一招一式,斧凿痕迹太重,终究未能登堂入室。”
顾朝辞虽知自己如今与五绝,应有些差距,但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些许不服,瞬间战意沸腾,站起身来,一拱手道:“还望前辈能不吝赐教!”。
洪七公哪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想法,立时双眉一轩,哈哈大笑,将手中大红葫芦,抛给穆念慈。只是举手一扬,两人本来相距六尺距离,但一道绿光,已倏然点向顾朝辞心口。
顾朝辞眼见棒来如风,仿佛五大要穴都在一点之中,而且这还是凌空控棒,心下大惊,连忙脚下一撑,一个筋斗向后翻去。
“好!”
洪七公声如洪钟,长身而起,“唰”的一声,身随棒至,又一抖手,棒已到顾朝辞头顶。他这一棒,也无甚花招,只是下劈,但如天河泄地,根本势不可当。
顾朝辞左掌飞起,欲要带住棒端,只听“扑”的一声,头顶已挨了一棒,洪七公出手虽轻,仍打得他头皮发麻。
顾朝辞方要抬脚,小腿上再吃一棒,霎时间,那支棒子如影随形,无论他如何闪避,都仿佛出不了他的棒圈。
郭、黄、穆三人,无不睁大双眼,凝神细观,这武林难得一见的比武。
黄蓉虽说家学渊源,但也是茫然无知!
毕竟黄药师武功虽高,她也没见过,爹爹与别人动手,到底有多厉害,也只能用渊深似海、神妙莫测来形容了。
几人虽知,洪七公不过是在考较顾朝辞,但能得见此等高手,亲自出手,无不热血上涌。只盼顾朝辞能多支持几招,不但可以大饱眼福,若能略窥,七公绝艺之端倪,或许也能受益匪浅。
转瞬之间,郭、黄、穆三人,眼见两人一棒,迅若电闪,发如雷霆,在松林中飞旋起落,看的几人人眼花缭乱,目眩神离。
不禁都是双手托腮,怔怔瞧着,不觉又是痴迷又是钦佩,心道:“顾大哥武功已然高的很了,七公却真好似神仙啦!”
洪七公与顾朝辞以快打快,转眼间,就拆了三十多招,顾朝辞也就挨了三十多棒,纵然洪七公手上劲力,使的不足,他身上也不疼痒。
但穆、郭、黄俱在眼前,饶他脸皮甚厚,也颇有些挂不住,待得又挨一棒,忽地身子站定,扬手叫道:“前辈,你用棒子打我,这不公平!我们空手再来一次!”
顾朝辞心知武功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单打独斗,对于高手来说,手上有无兵刃,实则差距不大。
可那根棒子,名字太不好听,他挨了一下,就想说这话,只是心中不服,觉得我看你,是不是次次都能打中我,结果三十多招,过去了,自己还是躲不开,也就不想逞强了。
洪七公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将打狗棒插回腰间,朗声道:“小子,今天要你心服口服!”
说着身子陡然纵起,好似大鸟般,就向顾朝辞扑来。
顾朝辞足下一转,以“螺旋九影”之术,向左蹿出一丈开外。但洪七公力不曾用尽,身形竟然凌空转折,左掌倏然劈出,喝道:“小子跑的了吗?”掌风如山,压向顾朝辞。
他喝声未停,顾朝辞也是心下一发狠,足下疾转,单拳上轰,正是一招“大伏魔拳”。
二人拳劲掌力甫一相交,顾朝辞但觉拳劲,竟被带得一偏,身子竟然朝前俯跌,暗叫不好,这时就觉一股微风直袭自己肩头,风声虽小,却劲力如山,凌厉绝伦,动念间,力已及身。
顾朝辞脚下一凝,上身猛然后仰,却斜斜跨出一步,就好似被人用绳子扯住腰,给猛拽了出去,眨眼间便落在一丈之外。
洪七公咦了一声,很是惊讶道:“好小子,这招使的可算不赖。”此时他已落地,踏上一步,左掌前推,右掌后引。
顾朝辞见他掌势,也露惊色,一皱眉道:“莫非是降龙十八掌?”
语声未落,洪七公身法陡闪,好似缩地成寸一般,丈余距离,一步掠过,双掌倏然一变,右掌已向他面门拍来。
顾朝辞挨了那多棒子,心知自己怎么挡架,也不管用,还不如攻敌必救,就不信了,我这全力一拳,你就能抗住?动念间,提足内力,右拳“呼”的一声,电射而出。
洪七公自然一眼,瞧破他的虚实,嘴角微微上扬,也不想与他硬碰,那样不显真本事,若不折掉他这份骄狂之心,如何能够成器?以后指不定吃什么大亏呢?
立时喝道:“小子心眼就是多,再吃我这掌!”身形陡然拔起一丈多高,右掌挥落,好似巨斧劈下,掌力怒涛汹涌般,澎湃而至。
顾朝辞见了他这一手,虽不明白对方用的什么武功,瞧这声势,大概率就是“降龙十八掌”了,心想:“我武功是不如你,硬碰硬未必就差了!”
当下身子一挺,再次施展“大伏魔拳”,双拳奋力捣出,但突然之间,只见对方振袖一挥,那股掌力竟然消失无踪,他这力斤千斤的拳劲内力,竟击在了空处。
洪七公武功何等之高,掌力倏放倏收,随心所欲,早已算中,他要出什么招,见他举势,顿时掌力疾收,还只一拂袖,便借住他的这股无形拳劲,在半空横掠丈余,已然抢到顾朝辞左侧,使招“大擒拿手”,双手飘然抓出,直拿他肩头,后背要穴。
顾朝辞哪能料到,洪七公打出那等掌力,不但可以突然收力,还能在空中,施展借力之法,横空飞掠。
不由想到他既能借力飞掠,岂非也能借力攻敌?一时间,被对方这手,骇得砸舌不下,心想:“这等神通手段,不该出于乾坤大挪移或者斗转星移,这类神功,才不奇怪吗?他这借力打力之法,竟能如此高明?”
动念间,只觉对方劲风已至,瞥见他瘦似鸡爪的手,已然抓到,身子忙忙一侧,同时一计“摧坚神爪”抓出,想要以爪对爪。
洪七公掌式一翻,电光石火间,左手圈转,已擒往他双手手腕,两人均是出手如电,劲力雄浑,只是一碰,就“砰”的一响。
这时洪七公右手,已然按在顾朝辞背心“至阳穴”上。紧接着左手微微一抛,顾朝辞便向前窜出两丈有余,霎时间就觉浑身气血翻腾,胸中烦恶。
郭靖、黄蓉、穆念慈,只见两人,好似疾风闪电,兔起鹘落,这时又见两人,不知怎么就分开了,均是惊疑不定。
而此时的顾朝辞,则是一脸骇然,他哪里不知,若当真对敌,洪七公刚才按住自己背心要穴,那威猛无铸的掌力若是一吐,自己内力再是深厚一倍,纵然不死也得变成二傻子。
不觉回思他刚才出手,虽然只是普通招式,可里面所含劲力走向,简直就是千变万化,可化可借还蕴有拉力,简直恐怖!
又想着,人只随随便便一出手,便蕴含了深刻的武学至理,就这还未曾用出,劲力运法,更为高明的“降龙十八掌”,我便一败涂地,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颤。
顾朝辞实没想到,这五绝竟然如此厉害,他以前只是通过书本上,知道他们厉害,可也没想到,竟然这样一个厉害法!
人还是在指点我,若真正动手,我又能撑住几招?那我得了九阴真经后,还沾沾自喜,岂非是个笑话?
洪七公此时虽与他相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微微一笑道:“服气了么?看起来,你武功练了一大堆,却压根没什么用!”
说着已然重新,坐回了大树底下,接过穆念慈递来的葫芦,喝了口酒,招手道:“来来来,你过来坐下!”
顾朝辞却好似未曾听见,仍站着不动。
这时节,郭、黄、穆三人,再没看清二人最后一招,也均知顾朝辞是败惨了,看那样子,颇有些心灰意冷啊!
穆念慈一颗芳心,也随他一沉到底,不由合上眸子,有些不忍再看,可她也知洪七公这是要指点情郎。唯恐顾朝辞挨了一通打,拉不下面子,便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拽着他的衣袖,半嗔半笑道:“辞哥,七公叫你呢!”
顾朝辞这才回神,一看几人表情,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坐下了。
洪七公啧啧有声道:“果然美人计,什么时候都管用。”说着将葫芦抛给顾朝辞,笑道:“先喝口酒压压惊!”
顾朝辞洒然一笑道:“多谢前辈!”
捧着一口烈酒入肚,颇为辛辣,面上却是面不改色,穆念慈、黄蓉见他一脸平静,浑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转念一想,自己是想多了,败给洪七公这等高手,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人能有什么想不通的?
洪七公笑道:“武学之道,内力修为最为艰难,即因内力修为不够,内息就会有些经脉窍穴运不到,那种种精妙奇绝,匪夷所思的手法,便施展不出。
你的天资、悟性都是不坏的,内力也够,所欠缺者,就是劲力用法而已。但你学了这么多武功,却没一样,是真的吃透了。
你这一身内力,就真的发挥出来了吗?
需知,内力再是深厚,不会运用,也济不得什么事。天下总有一些奇人,奇遇匪浅,内力之深,或许天下无人能及。
可一动手,立马泄了底,这就好比你有一万斤的力量,却被人可以用三两力,就能击倒。
而且武功一途,虽门派有别,心法各异,但至极致,便殊途同归。
学武功要活学,不能学死架式,心法、诀要亦同此理。”
顾朝辞自然知道这类人,什么段誉、虚竹、石破天、张无忌刚开始都是如此,内力强的没边,结果一打架,就拉垮了。可自己现在学了九阴真经,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怎么还这样说?
不禁奇道:“前辈,那如何活学活用?”
洪七公笑道:“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你现在练来练去,都是有迹可循,遇上真正的高手,人一眼之内,便能瞧破你的虚实破绽,你会的再多,也没有施展余地。
人都不需要,用自己的看家本事,只用你自己的功夫,就能伤了你!”
黄蓉听得有趣,插口道:“七公,用自己的功夫,这不就是借力打力吗?那别人能不能,用你自己的功夫,伤了你啊?”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所谓借力打力之法门,根本要义就是以虚击实,以柔克刚。
但你自己功夫,练到了家,那就是你自己的道理,出手之时,只有自己明白。
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拘无束,变化无常,别人既然无从知晓,看不出你的破绽,又从哪里可借力?怎伤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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