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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竟然断截了。”所以周成的表情稍微有点不太满意。
杨敏和卜浩这边听着周成这好像还有点不太满意的语气,当时就低下了头去。
这人话?
你tm的要不要不这么有挫败感啊?
你现在取的是旋股内侧动脉的栓子,它有多么偏你知道么?
别人能不能把导管塞进去都不知道,你把它都快打通了。
你这么说话?
“辛苦了,小周。”蔡东凡配合周成的语气,稍稍踮起了脚尖。
毕竟人说话了,是需要回应的。
而周成此刻肯定想必也是饿极了,还来这里,主要是给他蔡东凡的情面,挨饿多了一台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台。
但周成能做得下去,应了覃元武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完的。
蔡东凡的平静语气和不紧不慢的动作,
刺激到了对面的卜浩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五大圈,然后才停下。
我凎了,你们沙市八医院平时都讲话这么随意的么?
这种动脉的栓子,能够取出来,你就一句辛苦?
从微细动脉找血栓,和从动脉的主干找血栓,完全就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卜浩便插嘴问道:“蔡主任,这位小周医生,他真的是骨科医生?而不是我们血管外科的医生么?”
卜浩这么问,主要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事实,周成拥有这么堪称一绝的血管取栓术,结果却是个骨科医生,何必啊?
他不应该是血管外科的一颗新星么?
周成这边还在全神贯注地往旋股内侧动脉二进宫找血栓栓子,并没有回话。
蔡东凡则点了点头,说:“小周是还不错,而且动脉切开取栓术,也在我们骨科的业务范围内。不只单纯局限在血管外科。”
周成这会儿正好把旋股内侧动脉的剩余栓子给揪了出来,就说:“是啊,动脉切开取栓术,就只是我们骨科的ii级手术。”
“谁说的?”
“蔡主任,小周医生现在做的手术,可不是一般的手术。这太漂亮了。”杨敏立刻高昂了一声。
他觉得,如果自己还不开口说话的话,这天就没法聊了。
这蔡东凡和周成如果一直都这么聊天的话,他觉得他又要想一下静静这位美女了。
不然的话,怕犯法!
所以,他必须要赶紧给周成点赞,怕卜浩等人被蔡东凡这个凡学大师给气死。
“华国卫生健康委员会手术分级建议表里面公开的ii级手术,让杨主任你们见笑了。”周成还真回了。
很官方。
很正式。
理由很充分。
在华国你就不能反驳的理由。
“呃!~”杨敏卜浩两个人语气一滞。
杨敏伸了伸脖子,吞咽着心里的一口气,卜浩则是在手术台上瞥了几眼,眼角盯住了骨科兄弟们手边弯盘里的大刀和尖刀、还有电刀。
心思攒动。
只是,就在卜浩愣神之际。
周成那边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取出来了,阴部内动脉内的栓子,应该不差。”
周成之前就听杨敏讲过了,阴部上动脉的栓子取了,但内侧动脉内的栓子没取。
华国有一句古话。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为了兄弟,可以不要衣服,女人得要。
手足可以不要,小兄弟必须得要,不然女人就也不是自己的了。
听了周成的话,杨敏直接对巡回护士喊:“巡回,看一下血运。”
巡回立刻往包着的皱皮上扎了一针,过了一会儿,欣喜大喊:“出血了,戳出血了。现在有血了。”
声音兴奋,仿佛是为了报被戳出血的那个男人的仇一样。
而且还肯定不止戳了一次。
……
不过周成并没有等,而是继续沿着股动脉,向着身体的远端,继续取着血栓。
当然,这一次的取栓术,因为有了导管的参与,自然就没像上次取栓术那样的,用手去一点一点探了,有导管在,导管就是取栓术的另外一个神器,周成的血栓切开取栓术是完美级……
少了这个玩意儿,可以说最多只能到熟练或者精通。
所以,手术很快就再一次地按部就班进行了下去。
卜浩和杨敏两个人都看得出神了。
时间耗费并不长,甚至连做截肢的另外一边的沙县第一医院的骨科医生,都还没完全下台,在那里放置着皮下引流条。
截肢术后,残端肯定会有出血,放置引流条就是怕皮下血肿太大,引起术后剧烈疼痛的。
只是,他们的截肢术搞完的时候,就看到了周成这边——
保肢术完成了。
那叫一个头大,而且一个个的表情十分精彩!
眼神里的复杂,好像可以写出来一本书。
可不是。
我们做了截肢的收尾工夫,我对门那位,保肢完成了。
您说巧合不?
这就是实力,这就是能力,这就是活生生的对比,而且还是同体同时异肢的对比。
一个能保,一个能截。
一个敢保,一个敢截。
匆匆忙忙地包了一下患肢的残端后,灰溜溜地下了台,到了手术间的门口,仍觉得格外蛋疼……
“邢主任,这位大哥什么来历啊,年纪不大,但做事却?”
“我们这边截肢着,他那边把腿保住了,这不是专门来打脸的吗?”一个医生嘀咕,心里不是滋味儿,感觉刚刚在手术室度过了一个世纪。
脸臊红一片。
邢主任则说:“别乱说话,人是覃元武叫过来的,人不来,你把双腿都截了,面子是保住了,有什么用?”
说完,邢主任感慨了一下:“覃元文这傻逼玩意儿,纯属是害人害己啊。”
“假如这个蔡主任和小周医生早点来这边的手术室,可能覃云就没截肢的事儿了。”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讲得真好”
另一个医生则问:“那现在怎么去和覃云的家属说?”
“如实说,保住了一条腿,但也截了一条!还能怎么去说呢?”
邢周两人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就发现,米桓和陈柯龙两个人,在手术室门口,对着覃云的母亲、妹妹还有他奶奶在交待着什么。
而除了她们三人之外,覃元武的一家人,都已经不在手术室门口了。
米桓和陈柯龙自然不太清楚手术室的情况啊,所以被覃云的母亲拉着,他们也只能含糊地解释说腿不好保,已经尽力,所以有可能要截肢。
往最坏的方向谈了。
可覃云的母亲则是紧紧抓住米桓说:“米主任,陈主任,你们两个不能因为我崽那个混蛋爹把你们医院的医生砍了就不尽心医治啊?”
“他爹那是猪油蒙了心,和覃云可一点关系没有啊。”
“米主任,陈主任,你们两个行行好,一定要把我儿子的腿给保住啊。”她几乎跪下了,语气里满是害怕。
米桓感慨道,嘴角抽搐了一阵,说:“大姐,不是我们为了报复或者什么,您也要好好想想,我们科的覃元武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不就是来给你们说明了实际情况,然后覃云的父亲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么?”
“我们都只是医生,进了医院里就都是病人,我们不会因为他做过什么而偏袒。就好比覃元武,并没有因为对方打了他侄子,就不尽心,反而是全心全力地救治。”
“目前病人回了科室,状态蛮好。”
说到这,米桓又道:“以此类推,我们也绝对不会因为覃云的父亲,伤害了我们科室的职工,就消极怠工,或者是不尽心尽力,而是如果是超出了我们能力意外的事情,你们要体谅啊。”
米桓耐心解释,主要也是害怕了覃云的家属,也就是覃元文,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疯砍人?
虽然现在他人是跑了,被抓住没有也不晓得,只是覃元武还没报案,但医院报了警。
所以,他这么说话的时候,还小心地看着四周。
米桓正说着,邢周就走了出来,身材微胖的他,走出后,并没和陈柯龙与米桓汇报,也是向覃云的母亲解释说:“我们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必须截肢了。”
“好在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估计后续转icu,如果正常复苏的话,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听到还只保住了一条腿,覃云的母亲立刻吓得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泣不成声地喊着:“云儿,云儿啊。儿子,儿子,儿欸……”
声色并泣,看起来十分可怜。
不过,覃敏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后,还是咬了咬嘴唇问:“蔡主任是不是去给我叔叔治手了,给我叔叔治了手,才去给我哥哥做手术的?”
她自己就是医院里的,所以大概清楚里面的这一套。
邢周闻言,稍有些尴尬,不过米桓立刻回了覃敏的话。
“蔡主任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你兄弟那里看了情况。覃元武发的会诊单,请的人是蔡东凡主任,蔡东凡主任出力也不蛮多。”
“而最后保住了一条腿,那也是蔡东凡主任带来的周成医师,在做完了你叔叔的手术之后,才得空保下来的。”
“不过我们医院从来没给周医生发过什么会诊单,你这一点要搞清楚,程序上,我们医院是没错的。”
米桓知道覃敏是护士,稍微懂一点,但是就稍微懂一点才麻烦,找茬起来,才最为难缠。
所以必须和她也解释清楚。
覃敏紧紧闭上了双目。
可她母亲却不干起来:“我们请来的医生,为什么不先给我儿子做手术?你们是在搞什么?”
“我要去告你们。”
“我要去告你们,我就知道是你们医院在搞鬼,故意不救我儿子的。”
“你们还配当一个医生吗?”她指着米桓的脸骂了起来。
米桓身子不动,脸色不动,待到覃云的母亲骂了有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大姐,也是看在您是覃元武的嫂子面子上,我要给你解释一句。”
“我们医院是请了八医院的蔡东凡主任来会诊手术,但是蔡主任愿没愿意来,那是他的选择!”
“他拒绝了给您儿子的手术,没有签手术会诊单。他来这里,就只是来给覃元武做手术的。”
“做完手术之后,也是覃元武求了人蔡主任,才答应去看一下覃云的。这个程序你要搞清楚。”
“外院的专家,不是您想请,人家就愿意来的。”
覃敏的母亲立刻质问:“他凭什么不想来?他为什么不来?一定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你们说了什么?”
“你们简直就是!”
还要多说什么时,覃敏紧紧地抓了她一下,低声道:“妈,别骂了,没用的,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后面哥哥还要住院,还要康复。现在闹翻了不好。”
“您想想,之前如果不是爸闹的话,那现在,哪里至于如此呢?”
“您还要闹什么啊?”覃敏扫了几眼米桓和陈柯龙等人,然后眼神又稍稍收敛,似乎藏了很多话,没说出口。
这眼神,看得米桓和陈柯龙几人稍微有点忌惮。
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事实就是如此,蔡主任并没有签下你儿子的会诊手术单,如果您觉得他现在额外出手多保住了一条腿,是节外生枝的话。”
“现在其实截肢也还来得及。”
米桓这话,十分不人道,但是这话却才把覃敏和妇女给吓到。
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腿,哪里能如此地就放弃,她立刻浑身瘫软地坐倒在地,完全失去了精神,双目无神,表情发苦,但一句话也没说。
丈夫砍了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
儿子截肢了。
打了儿子的人,却手术效果极好,而且还是自己的兄弟亲自主刀做的手术!
他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覃元武不亲自给覃云做手术?
为什么要全心全意地去把对方给治好啊?
待到米桓和陈柯龙等人都走后,覃敏扶着自己的母亲,去了icu的门口。
这个时候,覃敏的母亲,才问覃敏:“敏敏,你要记住,关键时候,什么亲戚,什么兄弟。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覃敏打理着自己的母亲头发,而后低声说:“妈,叔叔转院出去的时候,给我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哥那是互殴,具体的情节轻重,就是看不同的结果。如果对方没有留下什么残疾,那最多就是赔点钱。如果留了什么不可治愈的后遗症,那可能要进去!”
“那才叫一辈子都毁了。”
“他不给我大哥手术室,医者不自医,医不医至亲。而且叔叔他也对大哥的病无能为力,所以才各个地方请会诊,他已经尽力了。”
妇女转头,愕然地看向了覃敏。
“那他怎么不早说?”她母亲顿时哭了起来。
“你也要爸听叔叔他说话啊。”覃敏感慨,自己的老爸,那和自己的大哥就是一个脾气,急性子,丝毫等不得。
“他多倔啊?”两母女抱头痛哭起来。
但在icu门口,却不止她们两个哭,其他还有人也在哭,而且还有人,比她们哭得更加伤心,很快就压住了她们两个的声音……
周成可以下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分了。
真前胸贴后背。
其他人还在台上完成缝合的时候。
下台脱衣服的时候,周成就直接冲向了麻醉医生,道:“麻醉老师,帮我开一瓶葡萄糖,我忍不住了。等会儿我补给你钱。”
听到周成这话,麻醉医生吓了一大跳,看着周成,然后立刻给周成开了一瓶五百不加任何药物的糖水。
周成接过,直接往手术室的后廊走道里冲。
一边跑,一边脱掉一只手套,然后推开门,戴着血迹斑斑手套的手拿着葡萄糖,右手则是脱了手套,把门往后一盖,就咕噜咕噜地猛地灌下。
觉得晕厥的感觉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丢丢。
背靠着手术室的后门,站了一阵,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继续往肚子里送,然后慢慢下蹲,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动作,看得麻醉医生稍微有点莫名。
嘀咕:“有这么累得夸张么?”
蔡东凡看了他一眼,就守在了门口,看着周成在里面如一个孤独的饮者。
“两台断掌,三根断指,一台保肢,别人成熟的团队二十多个小时都未必搞得下来。”
“时间可以节省,步骤却一步不能差。”
“葡萄糖的钱,我等会儿转给骨科的米桓。不会让你出的。”蔡东凡没好气,语气很冷,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
手术室里的杨敏等人都立刻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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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期间,需要和家人团圆几天,更新暂时一更万字。节后会补起来的,这个月仍然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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