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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下倒是想问了,你为什么听到我父死讯的时候,不上京来为他报仇呢?你们可是故交知己,难道为朋友报仇不是你应该作的吗?可为何你却选择了逃避?哼,没错,退隐便是在逃避。而你为什么听说严昆死于李探花之手后,又悄然无声的重出江湖呢?”
“同样是朋友,这中间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你此时口不能方,还是由在下来帮你说说理由吧。因为你觉得害我刘氏满门的那些人太过强大,你得罪不起。所以你不敢来报仇,你与其说是退隐江湖,还不如说是害怕自己被牵连,最后落得身首异处,不得好死,所以就乖乖的赶紧撇清关系,逃命要紧。”
“而你为什么又会忙着出来帮严昆报仇呢?难道盖压天下的探花郎,纵横武林的玄衣你就能得罪的起吗?当然可以,因为你在隐居其间成了宗师,你觉得自己可以跟探花郎掰掰手腕,就算不敌他,想必全身而退应该也是没问题。”
“更何况,李探花消失江湖这么久,生死未补之下,你也未必能遇见他那柄惊世骇俗的飞刀。至于我家大督帅,江湖人称‘绝公子’的李知安,你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粗糙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少年小辈,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依仗着李探花的威名以及皇家的纵容,才会有如此局面。”
“哼哼,当真可笑之极,难道你不知道玄衣大督帅,是这世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师?难道你不知道,玄衣纵横江湖,天下无敌的传闻都是一场场血战换来的?你当然知道,但你不会在意,因为你有天山姜寒雨以及这个所谓的‘幽兰山庄’为你撑腰。”
“你觉得这么多江湖客,武林人混在一起,而且个个身手高绝,便以为大事可期,等福安郡王坐上那把椅子,你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杀掉李知安,然后喧告天下,你只是为了报朋友之仇而来,并非贪图功名富贵,如今李探花不知踪影,杀了绝公子也算是友人之仇得报。”
“接着你便会再次退隐江湖,到那时,就算李探花真的回来,天大地大,又到何必去找你?自那之后,你留下了千古的侠义名声,天下人都会传扬你的英雄事迹,说不定你还会在武林史上记下很浓重的一笔,让后人也会知道一个‘苍年老迈,为友复仇’的故事。或许并不比古之‘管鲍之交’差不了多少。”
“哦,当然,也不能说你只是为了这些死后虚名,你跟严昆还是很有交情的。你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武学的启蒙老师都是同一个人,一起行走江湖,一起成名立万,一起退隐武林。你们的交情又有谁能比的上呢?”
“只是在下有所不解的是,严昆退隐之后,遇到的那个‘久慕李探花,情思不得定’最后卷走严昆所有家财的二八小娘,为什么现今却会跟你厮混在一起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说到这里,刘七定定的瞧着王休北,问道:“前辈,可否为刘某解惑呢?”
而在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其间,刘七的手一直掐在王休北的大椎穴上,让他只能干瞪眼,却不能辩驳半句。
旁边的沐正雨都已经听呆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正派人士的王休北,竟然会是这样的货色。当真有些不敢相信。
刘七接着道:“‘了苦头陀’是个想要当伪君子的真小人,而你却是个想要当真君子的伪小人,说到底,他还是不如你啊。”
王休北的脸色涨红,满面怒气,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七瞧见他这副样子,掐在他大椎穴上的手轻轻放松。
王休北这才呼气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刘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是吗?不瞒前辈说,想必自你两年前最后一次回隐居之所,加入幽兰以来,便再也没回去过吧。那位拐走严昆财产,与你甜言蜜语的小娘,这个时候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已被玄衣接了出来,如今便在秋名山,管着春雨阁的楼子。前辈想见她吗?若是想见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将她叫来,以解前辈相思之苦。似你这般只爱名声的虚伪人物,又有什么脸面去说沐老前辈?”
王休北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沐正雨瞧着他这个样子,沉默半晌之后,问道:“蛇司将,你说的都是真的?昆仑剑当真如此不堪?”
刘七笑了一下,顺手点了王休北七十二处大穴,确保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才开口说道:“有真也有假的,不过与他跟严昆相好的是同一个女子,倒也是真。”
沐正雨呆呆道:“啊?”
刘七道:“那女子是青花会的一个把头,叫做景小婉的,呃,前辈可以将‘把头’二字理解为行走江湖时,以情弄月,专门勾搭家财不菲的隐居老头,以及初出江湖的世家少年的美丽女子。”
沐正雨回过神来,道:“这些我懂,你接着说。”
刘七嗯了一声,道:“景小婉勾搭严昆就是为了他的家财,其中便挑拨严昆跟探花郎作对,就是想借李探花之手,除掉严昆。下面的事情不用说了,边荒一场好杀,探花郎将严昆打死。这小娘接到严昆的死讯之后,以为事情就此结速。”
“于是将严昆的财产一笔笔的运往青花会,交给云诺依。却不想中途出了变故,严昆的生死好友王休北寻来,正好将这景小娘抓住。但王休北也是个侠义人物,不好对这小娘用刑,所以便一直关着她,想让她说出幕后主使。”
“景小婉那风月场里的手段不知学了多少,王休北又不屑对女子动刑,所以她的身材面目依旧保养的很好。某天夜里,王休北喝多了酒,自觉对不起老友,愧疚难当,再加上了喝酒,神智不清的原因,与这小娘成了好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时,玄衣还没有步入正轨,在京城里,也只不过挂着一个玄衣会的名声。三公子因为探花郎遇袭的缘故,开始着手调查参与那次伏击所有人,这些事情发生在在下还未潜伏幽兰之前,又是我大……莫督主亲自办理,所以在下知之甚详。”
“再后来玄衣吞了青花,拿到云诺依那本秘录,这小娘自然也就归属玄衣。王休北的所做所为,也都被玄衣探知。有人说,色为刮骨刀,此言一点不虚。爱上小女人的老男人跟爱上小男人的老女人一样,不管平时多么精明,那个时候也会糊涂起来。下面的经过,自不必说,想必沐前辈也会明白。”
“至余其他的,都是晚辈乱在猜。为的就是扰乱他的心性,让他体味一下不被人理解的滋味。昆仑剑的脑子里只有对严昆愧疚,而这愧疚渐渐的便转变成了想要为严昆报仇的执念,他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听前辈说话呢?只有让他知道什么叫委屈不能言的时候,他才会明白前辈的良苦用心。前辈的心思我明白,就是想将就是想为玄兔司再收此人罢了。”
“至于阿七所说,他在我父身死之后怂了的事情,前辈也不必在意。江湖中人,生死搏杀平常事,谁都有怂的时候。念生畏死,人之本能罢了。想必前辈行走江湖几十年,腥风血雨的,也有心里退缩的时候,只是区别在于否能克制心里的恐惧,迎难而上的而已。”
沐正雨听他说完,轻轻吁了口气,有些神思不稳的退了一步,强笑道:“蛇司将,你吓死老夫了,老夫还当真以为王休北就是这样不堪入目的货色,若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将他引入玄兔,只怕会坏事的。”
刘七微笑摇头,觉得就算王休北真的是这样的人,只要把控好,又不什么不能用的呢?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沐正雨这个有道德洁癖的人说的,没来由得罪人,总是不好的。
从地上拾起那张人.皮面具,重新又扣在脸上,仔细收拾好之后,接着,刘七向着沐正雨拱手鞠躬,表示感谢,说道:“兔司将,多谢施以缓手,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沐正雨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心绪宁,一时没看应过来。
刘七走了几步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转过身,返回沐正雨身边,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道:“沐前辈,此为幽兰总攻之信号,说的太过隐秘,在下无法破解,还请前辈交给总参属。”
沐正雨不明所以的瞧着他,问道:“蛇司将不回去吗?若是还有任务在身,老夫虽有伤在身,但料来给蛇司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不若一起行动如何?”
刘七摇头笑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在下若是此时回去,如何去立首功?这个时候,才是刘某开始拼命的时候!前辈有重伤在身,此时也不方便与在下一起再行动,再说,刘某要做的事都是暗地里的勾当,带着前辈,实在多有不便。”
“而且,前辈亦有重任在身,将这信息传回去才是最要紧的,刘某说话直,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望前辈大局为重。过不多时,其他玄衣便要来,到时候有他们会护送沐前辈与秘信前往皇宫,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刘七突然猛的停住,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恍然笑道:“没想到最先来的竟然是这些家伙,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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