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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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按下了指模打开了大门。无机体士兵四只手与两只脚被牢牢铐在床架上。

“把它弄醒吧，有茉莉在，不怕它放肆。”李健下令道。

茉莉依言暗运异能，随时准备出手。若玛将早已编好的程序通过外接口输入进去，它头上的独眼，三基色光芒开始闪烁起来，六肢和头部不停地挣扎着，拼命想爬起来，但手铐和脚铐，却将它牢牢按在床架上，身体始终动弹不得。

“能听懂我的话吗？”李健通过互翻器用洛利姆语发问道。它闻声不再动弹了，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一个合成的电子音从那独眼里传了出来。

“能，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它回答道。

“你们？”

“是的，我们。”

“是不是翻译器出了问题，这儿只有一个你，我们和你不是同类。”李健纠正着道。

“没错，就是我们，我们既是单一的个体，也是统一的整体。所以，只能称之为‘我们’而不是我。”

“那你们如何称呼？”李健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很明显，它认为它们就是一个整体。

“死士，契灵人就是这样称呼我们的。”

“契灵人制造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他们工作和战斗，来帮助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你们就有了生命，为了他们无穷无尽的贪婪，来牺牲你或你的同胞生命，你们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或不值得。帮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它继续重复着这一句。

“你们这个社会，或者说你们这个群体有什么特征？”

“我们不重视个体价值，更倾向于共享思维和思考。这意味着我们不能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思维，我们任何一位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另一位死士的思想。所以，我们对彼此完全诚实。这意味着我们这个社会中大家都可以彼此理解和信任，因为所有死士都是共识中的一部分。”

“那你们都觉得为契灵人卖命，哪怕是将来，你们这类种族为此而灭亡也是应该的吗？”

“是的，帮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你们有多少艘战舰？”

“我们操控的各类战舰就有四亿艘。契灵人操控的战舰不太清楚，可能差不多？或者比我们的少点？”

“那如你这样的死士，目前数量是多少？”

“我们每时每刻能感受到几百亿份这样的思维。”

“你们的产量达到了什么样的规模？”

“不考虑原材料的话，按我们的生产力来说，大约你们这边一天的时间，能下线十万个我们这样的士兵。”

“契灵人有多少人口？”

“我们感受不到他们的思维，所以这个问题，我们给不出答案。”

“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比如，为契灵人实现了这一切之后，你们会有其它的目标吗？”

“没有，帮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那他们是如何控制你们来实施作战计划的？”

“每个死士均能上传所见所闻到主机，主机通过分析给出结论，再由契灵人根据结论，选择下一步的行动，由主机发送指令至我们的接收装置，来执行他们的命令。

所以我们既是个体，也是全部，因为每一个我们都是与主机相连通的。通过这些程序协调合作，形成了一种融合起来的智能，你可以把我们看成一个整体，也可以看成一个类似你们身上的单个细胞。

正因为如此，我们只是个移动的、执行命令的平台，不存在死亡和生存，即使你毁灭了我们这副躯壳，我们的思维仍在，用你们的话说，即，杀死一个我们，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们。”之前暗淡下来的三基色光芒开始闪烁起来。

“那你们也仅仅是在他们制造出来的主机中生存，这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机器人？你是指契灵人用来辅助他们工作的那些机械工具？”

“也算是工具中的一种吧，只不过功能更强大些。”

“噢，请不要拿我们跟这么低劣的单位来进行比较好吗？机器人是你们有机体制造出来的，并有着‘三大法则’的约束，而我们不一样，早在千多年前，我们就依靠自己来制造自己了，且没有任何法则来约束我们。

自主、自由这就是我们与它们最大的区别。它们仅仅是工具，而我们是更具有智能的物种，并不全靠主机指挥来行动。比如说现在，已经被主机离线了，但我们依然能自主的与你们交流。”说完，那独眼里的三基色光芒闪烁得更加频繁。

“自主？自由？你觉得听命于契灵人，为了他们的贪婪，帮助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来牺牲你们自己，这也叫自由？这也叫自主？你们虽然不惧怕死亡，认为你们的意识存储在主机内达到了永生，但是，别忘了，主机是由谁在控制着？尽管你们有独立的思维，但不可否认的是，契灵人控制着你们的思想，随着个体的灭亡，你的思维进入到主机，便被封存起来，直到有另一副皮囊给你储存思想，才能获得有限的自由，而这，能算是自由、自主的意识吗？在我眼里，你和那些机器人，也就是你所说的机械工具没什么两样。一样是被别人操控着的、冰冷的、毫无生命特征的废铁。”李健想到未来被他们毁灭的地球，也开始激动起来。

“不，这是我们这类物种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体现。”他的光芒更盛。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价值，什么叫做生命的意义，首先，价值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比如说，同样一把枪，对于你来说，在战场上和在安全的基地中，它对你产生的价值感是不一样的，因为战场上的你，更需要这把武器来保护这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躯壳。而在安全的基地中，它就变得可有无，不重要了。这，就是价值。

所以你们的侵略与牺牲对契灵人而言是极具价值的，但是对你们而言呢？当你们占领了某一个星球，消灭了某一个文明，帮他们获得了想要的一切，而你们呢？又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多给你设计了一条胳膊？还是多安装了一个脑袋？什么都没有，你们仅仅只是他们满足欲望的、用之可弃的工具，仅此而已！

一切都是听命于他们，为他们服务，你们做了这么多，契灵人可曾给予了你们彻底的自由和自主吗？我到是觉得，禁锢着你们，影响着你们的那些思维，比机器人的‘三大法则’更加没有自由！由此，引申出生命存在的意义，往大了说，生命的意义在于种族的进化和延续。往小了说，就是在生存期间，尽可能的给自己，实现生命中的完美。

但，不幸的是，就目前而言，你们这类具有生命体特征的物种存在，仅对契灵人有意义，如你所说，早在千多年前，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你们自己就能制造自己，完善自己，所以，契灵人对于你们这类物种毫无意义，不仅没有意义，他们还在利用着你们的牺牲和灭亡，给他们创造出不菲的价值。说直白点，你们就是他们的奴隶，毫无自由的奴隶！”

“不，不是你说的这样，帮他们取得所需要的一切，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这是我们......的意义......我们......意义。”一阵含糊不清的电子音后，它又离线了，仿佛是系统混乱得崩溃了，强制关机一般。

“这是群具有极高智能的无机体，从刚才的对话中，已经明显感觉到他们具备了感情！这是与机器人最大的区别。但是，他们也有块短板，在他们的思想中，似乎有个禁区是不能碰触的，也许那就是契灵人为了控制他们所设定的法则。”若玛若有所思道。

“是的，看来，这手铐脚铐他挣脱不掉，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继续......”李健话没说完，琼斯从外面慌乱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道。

“李健，不好了，钱盛昌刚才告诉我，约翰逊趁着对他的罪行没有公示，对外还拥有着副元首的职务和威望，强行提走了数十万吨七号元素，带着他几百人的心腹部队，乘坐一艘巡洋舰逃跑了，具体跑哪去了，不得而知，储存仓库内仅留下了‘逼良为娼，不得不反’八个大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我所要拯救的平行世界，却是因为我的到来而激发了这一毁灭进程。或许，我不在，这场灾难就躲过去了。”李健愣了一下，懊恼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