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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行:“刚才讲的第一点,法律成了一种专业性工具,诉讼本身成了目的。那么第二点就是,法律成了一种职业性工具。”
洛克:“有什么区别呢?”
华真行很认真地解释道:“法律是普通人权益的最后一道保障,假如它的保障功能被击穿了,那么秩序就得让位于黑帮了。幸运的话,会有一个新联盟来重建,不幸的话,就是曾经的非索港。
法律,更重要是现实它的司法制度,保障的是所有人的权益,越普通的人越需要。法学和医学还不太一样,它面对的就是人们生活中的日常,不应该复杂到普通人都搞不懂的程度。
哪怕是最复杂的经济犯罪,摆开所有的证据链条之后,事实也是简单的,要么是他拿了不该拿的钱,要么是他骗取了别人的钱。
我们不谈案件侦破环节,刑侦是另一个专业,法学讲的应该就是最简单的道理,简单而明确。所有的法理逻辑,只要受义务教育的人都应该能够理解。
警察怎么抓住一个杀人犯也许很复杂,但是杀人犯罪这个事实,是所有人都清楚。
可是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哪怕法律条文写得很明确,实施它的司法制度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有各种陷阱般的程序规定。
当司法制度复杂到一个完成了义务教育的普通公民都搞不懂,只有专业人士才能明白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二位律师听说过祭司的幻觉吗?或者我说的更通俗一点,和尚的幻觉,当所有人烧香拜佛都必须通过寺庙里的和尚,和尚这个群体便以为自己代表了佛法。”
这时约高乐手扶桌面低着头笑出了声,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他又摆手道:“别管我!华老板,您接着说。”
华真行接着说道:“有一种法律界的幻觉,认为自己就代表了法律甚至是法制。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职业性的小圈子,司法程序是通过他们来实施的、司法结果是由他们来裁决的、司法理论和教材也是他们编写的。
我这么说,并不是对从事法律专业的人有任何意见,而是司法制度如果复杂到普通人搞不懂的程度,那就会成为小圈子内的职业性工具。
这种趋势一旦形成,就会越来越明显。因为各种司法制度,大多数时候也是由这批‘内部人’来制定的。”
说到这里华真行沉吟不语,似乎还在组织语言,约高乐点头补充道:“这叫专业性封闭,人为设置专业壁垒,用所谓的专业性将程序搞得异常复杂,复杂到这个圈子之外的人搞不懂,这时司法制度就渐渐异变成一种职业性工具。
假如奥海姆的案子不是发生在此时的非索港,而是在布鲁塞。我可以说有很多环节,只有我和董律师这样的人才明白,而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有这个必要吗?至少对我和董律师来说非常有必要的!
无论是检方、辩方、法官,其实都是圈内的人。有时候感觉这就像一场职业演出,我们也会找一批观众来看,不仅看演出还要投票……”
董泽刚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约高乐道:“小华,没想到你平时还挺爱琢磨的。假如你对法学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一批专业书籍给你。”
约高乐很不自觉地又接过话茬道:“那样华老板就不会说外行话了,对吗?但我猜人家一定读过你的书,但你的书解决不了人家的问题。
他刚才想说的三点,都是指现有的弊端。华老板的意思,在这里重建秩序,从一开始就要构建好,尽量不要重蹈覆辙。”
洛克:“华助理刚才只说了两点,还有第三点呢?”
华真行:“至于第三点,其实就是前两点导致的结果,法律的产业化。同样一件事情,假如实施它的成本越高、过程越复杂,就越不能保证结果公平。可是司法本身的目的就应该是保证公平,除非它偏离了这个目的。”
约高乐摇头道:“谁说司法的目的是保证公平?司法的目的是保证秩序,就看你想维护一种什么样的秩序。有秩序当然比没秩序更好,这就是别利国与几里国的区别。”
华真行点头道:“对,您说得对!我希望维护的就是公平的秩序。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已经产业化,但有几样东西不能,首先就是法律。
司法过程不能是生意,在有秩序的前提下,它的成本越高,社会内耗就越大,其实就越不公平。
我经常看到一些言论,医生和律师,是普通人最羡慕的职业,代表他们所奋斗的目标。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
假如我们看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的经济数据,假如医疗界与法律界创造的产值占了很大的比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人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整个社会生产所创造的很大比例的财富,都消耗在医疗与法律领域,那么人们的身体和行为,又是多么地病态?”
约高乐又乐了:“病态的也许不是人们的身体和行为……华老板还不如直接说米国呢!我的法学博士学位,就是在米国拿的。”
华真行摇头道:“我指的可不仅是米国,而是很多地方。”
约高乐:“华老板是东国华族人,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东国,但你刚才说的那些,如今的东国也有苗头啊。”
华真行:“所以我希望在这里不要有这个苗头,我们在非索港重建的秩序,首先是司法制度,它为什么人服务,目的又是什么?董律师,你明白了吗?
至于奥海姆的案子,是上一段历史的遗留,属于我们必须面对的历史,是特殊时期的一个特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
吃完午饭回去上班的时候,董泽刚还有些懵。华真行好大的口气,难道非索港的事由他的这个孩子说了算吗?
但是转念间董泽刚又有了另一种理解,认为这是三位老人家的意思,只是通过小华这个孩子说出来,目的敲打他,提醒他注意如今的工作新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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