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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都不用吩咐,司机师傅就启动汽车,顺滑地往前驶去。

直到出了京城师范大学的校门,成老爷子还有些气不顺,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这些学生,母校辛辛苦苦培养她们成才,也没想着要回报。她们倒好,回过头就挖母校的墙角!这都算什么事儿?”

徐生洲替黎田雅辩解几句:“黎师姐也是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成老爷子道:“她要是有这份心,那去漂亮国,去高卢、罗刹挖去啊!实在不行,去挖留美、燕大也行啊!挖自己的母校,算什么本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底薄,近些年发展又多少受‘师范’二字的限制,人才流失严重,攒点余粮不容易,还铁锹乱舞,到处乱挖。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徐生洲奇道:“咱们数院不是发展得挺好的吗?有您和严老两位院士坐镇,还有好几位杰青、长江,更不用说优青、青长,绝对是咱们国家数学研究的一大重镇。”

成老爷子叹了口气:“如果十年前、二十年前,说咱们学校是国内数学研究的一大重镇,还多少说得过去。至于现在——唉,看一所学校、一个学科的实力如何,除了要看历史底蕴,还要看发展潜力的。像咱们学院,历史底蕴或许还可以,至于发展潜力却是不行了。”

“为什么呀?”徐生洲追问道。

如果是数院本科的科班出身,天天耳濡目染,加上和同学、老师等交流八卦,基本上能把学院的情况摸个底儿掉。当然,如果像任红山这种外校考进来的研究生,每天规规矩矩上课,跟着导师、师兄做课题,也能摸个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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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徐生洲既不算科班出身,也没有老老实实上课,前后在数院听课的时间不超过一学期,顶多是和成老爷子、张安平、章坚智、衡平等有限的几个老师熟悉一点。此外就是通过学校的网站,对各位老师有个模湖的印象,觉得学院发展应该还行吧?

成老爷子很有耐心地回答道:“这就好比挖矿。咱们学校好很早就在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方向上深耕细作,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到了80年代科教的春天,正赶上那个时候概率论与数理统计遇到了富矿,成果层出不穷,咱们这个学科先后获得了博士学位授予权和国家重点学科。但是富矿不可能一直是富矿,总有被挖枯竭的时候。”

徐生洲不禁愕然:“概率论走到了尽头?就像风景园林学一样,会被撤销学科建制?”

——亏我还特喵的在刻苦学习概率论,准备与代数几何齐头并进。结果您老告诉我大清药丸?

成老爷子摇了摇头:“概率论还有很多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至少在未来一两百年内不会走到尽头,甚至还会历久弥新。但是!概率论某个方向的研究很有可能会走到尽头,或者说是长期遇冷,等待下一次重大的历史机遇。举个例子,就像复分析里面的函数值分布论。”

徐生洲对于国内数学圈的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你说的是杨院士的研究?”

杨院士在国内数学界还是比较有名的。

一是因为他年少成名。二十多岁跟着熊院士研究函数值分布论,就得出了很不错的结果。特别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与张先生合作,发现函数值分布论中的两个主要概念“亏值”和“奇异方向”之间的具体联系,被命名为“杨—张定理”或“杨—张不等式”,当时是与陈院士的哥德巴赫猜想“1+2”并称的杰出成果。他1980年当选为中科院学部委员(院士),时年41岁,是当时最年轻的院士。

二是因为他高开低走。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很多学者都爆发出“第二春”,杨院士正是当打之年,又赶上科教春天,本来应该大有作为才是,结果却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学术成果。除了杨院士转向学术管理工作外,更多的原因是他研究的函数值分布论,尤其是整函数与亚纯函数的值分布理论,在六十年代就已经过了鼎盛期,在七十年代还能攥着个尾巴,到了八十年代基本上就已经销声匿迹,再没有值得研究的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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